文字:本院 蘇俊濠 諮商心理師
為你而言,聽到「催眠」二字,腦中浮現的是怎樣的印象?
是一位催眠師,在昏暗舒適的環境搖晃著一個古老懷錶,然後跟面前或坐或躺的被催眠者說:「你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而當我從1數到3,你就會進入深深的催眠之中」,果然,被催眠者失去了意識?或是說,你想到舞台催眠秀,雖然為此好奇,但又害怕被催眠師任意操控自己?
其實當代的催眠已經很少是上述這一套,為今天的催眠工作者而言,它其實更像是一種注意力的管理或轉移!而且催眠的控制其實是假的,暗示而來的控制才是真的。這代表「相信會被催眠」才是催眠的基礎。人是因為相信(催眠師的暗示或建議),注意力才會被帶往催眠的方向。
著名的催眠治療師艾瑞克森(M. Erickson)分享過一個「非洲紫羅蘭皇后」的故事:
有一位獨居、需要坐輪椅的女士,她有著嚴重的憂鬱傾向,她的一位親友希望艾瑞克森能去治療她。女士大概是因為坐輪椅的原故,每次上教會都會晚到及早退,免得自己的進出造成其他人的不便,但無形中也造成教區的鄰居們都不太認識她。
艾瑞克森在家訪的時候,注意到女士在花園裡種植了許多在當地氣候條件下不好照料的非洲紫羅蘭。這時候他並沒有針對憂鬱作處置,卻是跟女士說:「妳要為教區做貢獻,每次到教會時要仔細觀察身邊的每個人,不管他們經歷的是喪事或喜慶,都向他們送上妳種植的非洲紫羅蘭來表達關心。」
如此,女士逐漸開始跟教區的人們建立關係,生活不再孤單。藉由注意力的轉移,她忙於種花,根本無暇憂鬱。多年後當她去世時,該地區小報的標題寫道:「非洲紫羅蘭皇后過世,一千多人為她送葬」。
另一個艾瑞克森的催眠故事是這樣的:有一位病患因社交恐懼而求助於催眠,他無法參加聚會,認為別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說他的壞話。艾瑞克森要病患跟自己說:「我他媽的一點也不在乎!」後來,這位病患在聚會中感到不安時,就在心裡反覆的跟自己說「我他媽的一點也不在乎!」這句話,藉此暗示與練習,他便能夠待在人多的場合,逐漸跟別人說話與自然的相處。

由上述兩個催眠故事中,我們可整理出兩個重點:
(一)有時候長輩、朋友、治療師給的的確只是一個威權或直接的暗示,但不信者恆不信,注意力便無法被轉移;相反,願意相信和嘗試的人,不知不覺間因為注意力轉移,便走上催眠的改變方向。
(二)每當我們面對一個困擾時,我們可以藉由改變注意力的向度,而得出完全不同的結果。就是從「問題框」的向度,轉向對「結果框」作注意:
「問題框」聚焦在「出了什麼問題」
→我為什麼有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給我帶來什麼困擾?
→它持續多久了?在何時最嚴重?
「結果框」聚焦在「目標與渴求狀態」
→我要什麼?我希望有什麼改善?
→有哪些資源可以幫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我現在可以採取什麼行動來得到我想要的?
在生活中,人們常常做負向自我催眠,不斷把注意力投放到「問題框」,比如跟自己說:「我沒有語言天份!一定學不好外語,跟外國人聊天便完蛋了!」這些負向的信念,不只卡住嘗試與改變,更因為未做出改變,從而招來預期中的負向結局。相反,非洲紫羅蘭皇后及社交恐懼的病患,因為願意相信,作了注意力轉移,思考放在「結果框」,便達成了正向的結果。
我們可以說「所有催眠其實都是自我催眠」,先是願意相信,才被賦能作出改變的嘗試,又因為作出了改變,相信的事物才會降臨。而在生活中,我們其實都需要一點正向的自我催眠。
邀請正在唸這篇文章的您,嘗試把「問題框」與「結果框」這兩種注意力的思考,套用在某個困擾上。也許您會發現,自己的感受、思考、想法都會不一樣,在「結果框」裡,困擾的事彷彿會慢慢找到出路。
參考:《催眠和你想的不一樣》